花落成泥春未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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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雪无声落落重春寒
万里秦晋家国碌碌纷争乱
遥忆当年东林寺前初相见
回首今夕已是茫茫红尘断
花开花落花谢天边云流霞
清风明月伴我樽前休论价
试问枕上旧愁愁消都几许
觉来镜里笑颜颜色动春花
十里香风吹过 过往烟云散
子非鱼心未安 安知鱼之禅
卧听江头 人间春色自由看
心清如水色空谈

十六年间幽恨冥冥断人肠
归藏吾往末路纷飞显锋芒
玉颜冰消九转痴痴怨成爱
不知明日惊觉我又为谁惶
千般风情只因相逢住风流
万事无心但令苏愉我无忧
疏帘半卷半灭摇曳红烛影
软榻半垂半醒缠袂发盈袖
千涛万壑在胸 八王同竞秀
终不负我平生 翻云覆雨手
登临绝顶失偶 帆去水空流
伤今感旧东别后

遥忆东林寺前初相见
回首今夕已是茫茫红尘断
十里香风吹过 过往烟云散
心清如水色空谈
  
海阔天宽 鱼跃何处是超然?
往事百转千端 今宵归梦残
取舍由我 而今抛却有何难
聚首长昼尽旧欢
与君高唱共醉 三万六千场
皓月清风相送 碧空云高张
事皆前定 遑论谁弱又谁强
须放我与子共疏狂
花落成泥春未殇

何为“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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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只有经过那个道,才能明白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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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词典上曰:
道理就是情理或规律
二、
佛教中道:
通贯事物本真之义曰道理
三、
百姓常言:
为首者有道
为王者有理
四、
哲人常说:
道理是灰色的
生命之树常青
五、
居里叹然:
道理,道理
只有经过那条道
才会明白那个理……
 
 

取自庄子中的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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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在受道家文化影响,因为道家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发源,看看平时熟悉的成语都多少来自《庄子》。
虽然现在的解释和原意已经大相径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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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逍遥游 

鹏程万里
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扶摇直上
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越俎代庖
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大而无当
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反。

大相径庭
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迳庭,不近人情焉。

断发文身
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

中规中矩
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人不顾。

庄子·齐物论

形如槁木
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心如死灰
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朝三暮四
劳神明为一而不知其同也,谓之朝三。何谓朝三?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

庄周梦蝶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庄子·养生主

目无全牛
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

游刃有余
以无厚入有闲,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踌躇满志
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注:踌躇,悠然自得的样子;满志,满足了心意。与今异意。

庄子·人间世

螳臂当车
“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

庄子·大宗师

相忘江湖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相呴相濡)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庄子·应帝王

向疾强梁
“有人于此,向疾强梁,物彻疏明,学道不勌。…..”

虚与委蛇
壶子曰:“乡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委蛇,不知其谁何,因以为弟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

庄子·胠箧

盗亦有道
故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

唇亡齿寒
故曰:唇竭而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道起。

老死不相往来
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

庄子·天地

螳臂当车
季彻局局然笑曰:“若夫子之言,于帝王之德犹螳蜋之怒臂以当车轶,则必不胜任矣。

知其一,不知其二
孔子曰:“彼假修浑沌氏之术者也;识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内,而不治其外。

庄子·秋水
贻笑大方+大方之家
“…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夏虫不可以语冰
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

井底之蛙
“子独不闻夫埳井之鼃乎?谓东海之鳖曰:‘吾乐与!出跳梁乎井干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则接腋持颐,蹶泥则没足灭跗;还虷、蟹与科斗,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乐,此亦至矣。…”

子非鱼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以管窥天
子乃规规然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辩,是直用管窥天,用锥指地也,不亦小乎?

邯郸学步
且子独不闻夫寿陵余子之学行于邯郸与?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归耳。今子不去,将忘子之故,失子之业。”

庄子·至乐
鼓盆而歌
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

庄子·达生
痀偻承蜩
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痀偻者承蜩,犹掇之也。

呆若木鸡
“…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矣。”

招摇过市
今汝饰知以惊愚,修身以明污,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

庄子·山木

君子之交淡若水
且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蜋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

庄子·田子方

亦步亦趋
“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

哀莫大于心死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失之交臂
吾终身与汝交一臂而失之,可不哀与!

庄子·知北游

化腐朽为神奇
故万物一也,是其所美者为神奇,其所恶着为臭腐;臭腐复化为神奇,神奇复化为臭腐。

白驹过隙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

每况愈下
“夫子之问也,固不及质。正获之问于监市履狶也,每下愈况。

庄子·则阳

蜗角之争
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

浮云老道妙文一篇——道破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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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者,图一时之乐,呈一技之长,耽得百日之不快;为道者,息一时之欲,隐一心之巧,免却一世之无妄。

孤枝得以一栖,奈得一时只寂寞;庙堂钻营百般,惹来万古之悲凉。

一人独坐,静定中观心,睹得心中之心,悟得身外之身,乃知此身不虚。不惜此身,百年湮没,方识心无所属,如无根之木,火灭灰尽,随风四散,终究一无存,哪里有什么来世前生?只有现世业报,哪有后果前因?

已生如未受报,自然祸遗子孙!大众群居,笑谈中慎口,闻见道外之道,识得人上之人,方知见闻庸浅。

长开枉口,正合言都无知。慎言缄口,多闻广见,方知常人无魄,非圣贤仙佛,化后有神。

灭尽留性,全凭今身证果。若言六道,唯有忠义者留其正气,孝慈者留其善气,智才者留其灵氯,不平者留其怨气,含辱者留其冤气,凶悍者留其戾气,不正者留其邪气,痴昧者留其愚气,以上种种方入循环,自然报业迁缠,一但了结仍归太虚,方是大道生灭之理。

强说报应,不知自身修持,修什么仙?成什么道?不论今世参悟,只谈生前死后因果,烧什么香?礼什么佛?

黄冠缁衣,泛泛而论,迷了多少愚人?昧了他人己身!愚昧凡躯,朦朦而听,传了多少谎言?误了仙佛根本!

万物皆动,独守静定,守此静定,则心不散,唯此心不散,方能知大道生灭之理,才可参玄圆机髓,方有缘证仙佛果位。

持此身不轻,则外物不能扰,用此心不重,则外物不得拘。欲成仙佛之道,先参凡人之道,处世不可太锐,锐则棱角俱损;行事不可太钝,钝则自陷其危。锐钝相济,明明白白,堂堂正正,不失为人根本。不失此根本,方近于道,

要知仙佛机要,全凭凡躯一身。唯有生为极乐,哪来死后天庭?生时行善做恶,皆是留与儿孙!

不论爱欲是假善人,执于得失非真修行。不论爱欲,则天下人类绝迹;执于得失,则四海尽是战争!

看破红尘,心外别无净土;跳出三界,此身仍在五行。

逃什么逃?遁什么遁?不知烟花柳巷好修行?躲什么躲?隐什么隐?却道险山恶水是福庭?深山有闹市,桃源在红尘,择什么地?选什么境?要修的,唯此身心!神在虚空坐,香在炉中焚。心在当中搁,不偏亦不沦。

凡人不知建庙塑像的道理,只知焚香礼佛祈福消灾。神道设教,是教你做人的道理,福寿灾妄皆是你自己一心所造,焚香礼拜岂可解脱?

善报恶报,是由心造,自己不悟,子孙知道!布施解厄,亦是荒谬!布施者,应施与急难之人,而非施与富贵僧道,也非盖堂修庙!哪方祖师仙佛要你妆金塑像?还无非是些许人中饱私囊!有些余钱,不若印些善书,劝人一场。仙佛自有仙佛道场,要你操什么心,着什么忙?

劝人为善,自然庙宇兴旺,香火绵长。自行其恶,必定报应不爽、自受其殃!莫以为披上道袍、着上僧装便是修行人模样!一颗心不清净仍是空忙一场!

因此上,闭上是非口,远离名利场,不误为人一场,学仙佛静旁观,笑看世人奔忙!

枯叶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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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多年前,远在无数座雪山后,有座夜郎城。夜郎城的王子月夜领兵攻打雪山城途中,因马受到惊吓,慌乱中伤到一名女子。女子满头银发胜雪山银光,与月夜的坐骑黑马相映生辉。月夜惊喜之余,遂唤她白马。
一月后,月夜获胜。白马伤势复原,同携手与月夜一同游遍了整座雪山城。雪山上环绕着他们的欢笑声,冰洞里回荡着白马如天籁般的歌声。可是,甜蜜的爱情不能挽留月夜离去的脚步。几日后,夜郎王下令,命月夜马上领兵回城。
月夜在临别的前晚,指着高高的雪山发誓,回城后向父王禀明一切,立即派人接她,同她在金碧辉煌的夜郎城完婚。“今生必娶白马为妻,否则便死于雪崩中。”白马如葱的嫩指轻轻盖在月夜的嘴唇上,双目含泪,倚偎在他身上,饱含深情地说:“今生白马非月夜不嫁。如有反悔,死无葬身之地。”两人的誓言,在高耸的雪山下回荡着……
谁知,月夜不知为何一去不复返。任凭白马在相思煎熬中度过了整整三年。
三年后,白马决定找回月夜。老人告诉她,如若走旱路,需近一年时间,方能到达夜郎城;如若骑马,可节省二到三个月时间;然而如若翻越雪山,最多半年就可抵达。受尽相思折磨的白马,怎能再忍受一年的漫长时间?再加上柔弱的她,根本不会骑马。所以,白马毫不犹豫地选择翻越重重雪山。她只身上路,唯有腰间一壶酒相伴。
一日,白马遇见雪崩,无数的白雪落进白马美丽的瞳孔,银装素裹风情万种的雪山,无情的将她压在一棵松树下。当白马从昏迷中醒来,眼前已漆黑一片。雪灼伤了白马的眼睛。她,瞎了。
失明的白马无法看见前途的凶险与雪山隐藏着的狰狞,满腹柔情又怎敌这黑暗中的苍凉?暗自伤心的白马在遍体鳞伤时,无意间救了在白龙肚里活了三百年的一名男子。
男子望着眼前这位满头银发的姑娘,看她低眉敛首之时,淡淡的愁绪,细数她唇语间默默的忧伤,万般疼爱涌上心头。再看她失明的双目,似只是蒙上了一层淡蓝色的丝绸,更增添了她的妩媚与娇柔。枯叶看了白马第一眼后,便爱上了她。
男子对白马说:“我在这条龙的肚里活了三百年,可我不是妖怪。只是吸取了龙体内的精华。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你摸摸看,在我肩膀上有只蝴蝶。淡淡的紫色,欲展翅高飞。可我却在龙的腹内困了三年,如这满山的枯叶般无望。你,就叫我枯叶吧。”白马摸着淡紫的蝴蝶,幽幽地说:“我翻越重重雪山,只为找回梦中的他。可是,雪灼伤了我的眼睛,恐怕我是无缘无力再见到月夜了。”说完低下头,满头银发如瀑布般洒落在肩上。“不怕。我背你。”枯叶的语气无比坚定。“可是,雪山过后是另一座雪山,你能背我翻过多少座雪山?”白马怀疑地问。枯叶凝望着夜郎城的方向发誓:“背到我死,一定把你送回他身旁!”“不行,你怎能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我不同意!”“你看我或许原本是只紫蝶,就让我做你的坐骑。带你飞向夜郎城,见你心爱的月夜。更何况,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不用想的太多!”“我只是无意间救了你。不必你报答,更不用……”白马刚说到此,已被枯叶背起来。从此后,雪山上蹒跚行走着一名男子,他的背后是一位银发失明的女子。
凛冽的寒风似刀割般掠过白马单薄的身躯,令她禁不住伏在枯叶的背后瑟瑟发抖。枯叶将白马紧紧抱在胸前:“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会冷。”白马冻僵的身体,顿时倍感温暖,担心地问:“可这冰天雪地,你又怎能敌过它无情的风声?”枯叶话锋一转问:“你为什么从不喝腰间的酒?喝了它,体内会温暖。”“这酒是月夜留给我唯一的礼物。”白马温柔的抚摸着酒壶,脸上满是幸福与甜蜜。枯叶暗自伤心,心疼之余问:“可有办法治你的眼疾?”“老人说雪天莲蕊能做成一种叫无水的胭脂,它冶疗雪灼伤最有效。可惜……”枯叶下意识摸了一下胸前,用浑厚低沉的声音说:“我会为你找到它。”
枯叶不善言辞,面对白马时更多的时候便是沉默。可白马却能在这种沉默里感觉到无尽的安全感。枯叶背着白马整整走了107天。攀岩雪山时,无数次的跌倒,无数次的受伤,无数次的站在生死边缘,都无法阻挡枯叶背伏的信念。在这107天里,枯叶早已伤痕累累,而白马却不曾受到丝毫的伤害。
白马抚摸着枯叶满是伤痕的脸庞哽咽着说:“枯叶,如若这刻我的眼睛没被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你。”枯叶低下头,满含温柔与惆怅:“我只愿你在以后的岁月里,偶尔想起这只背你翻越重重雪山的紫蝶。白马,夜郎城……到了。”
夜郎王闻讯,龙颜大怒,大声咆哮着:“夜郎城绝对不会包容一个活了三百年的妖怪,我已经调动南锤众属。月夜,这次我要你领兵。”月夜激动地说:“父王,不要!我想与她在一起。”
夜郎王愤怒的声音,更添威严:“夜郎家族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难道你要亲手毁了这一切吗?”夜郎王凶狠的眼眸似重重雪山,折射着耀眼且灼烈的光芒。“可是父王,我对白马有过承诺。您从小便教导我,活在世上,必须要遵守诺言。难道您忘了吗?”月夜抬起头,与夜郎王四目相对。
夜郎王听后,无奈地低下高昂的头,思量后,做出了让步。“好,我允许你将白马带进城。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只能做你的小妾。”“可是,父王。请求你,不要对她如此残酷。请你……”月夜双膝跪地,苦苦哀求着。
“月夜你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站起来!难道你忘了不久的将来,你将掌管整座夜郎城。有无数的百姓期待他们英勇无畏的王保护他们的安危,而你竟然为了一名普通女子,如此低三下四,弃王子的尊严而不顾,你太过分!太令我失望了!”夜郎王站在王位前,盛气凌人直逼月夜心底深处。月夜无奈的低下了头,“孩儿知错了。望父王见谅。”“好了,你不必再哆嗦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如若她不答应,只能与那个三百年的妖怪一同丧命,魂归黄泉。”
城门外
月夜雕翎戎装,气度轩昂站在白马前,望着朝思暮想的人儿憔悴不堪,再看她如月芽的双目竟已失明,万般柔情化作相思泪,一滴滴滑落下来。
“月夜,不要伤心流泪。你看,我不是来了吗?虽说双眼早已失明,但能与你再次相见,就算这刻让我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白马轻轻的擦拭着月夜的泪水。“白马,原谅我没能实现承诺,没能及时将你接回夜郎城。”“别说了,月夜。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站在你面前。所以那些话都不必再说了。”说完,白马的手轻轻盖在了月夜的嘴唇上。“白马,三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善解人意。父王已经答应我娶你为妻。可是……”“可是什么?”白马连忙紧张的问。“可是父王执意,你只能做我的妾室。因为我的婚事早在刚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订下。所以,你必须委曲一下。”白马听完,深深松口气,略带兴奋笑着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只要能与你终生相依,永远在一起,我已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了。做你的小妾又有什么呢?”月夜听完,动情的将她紧紧环抱。
“还有一件事。夜郎城是绝对不允许有三百年的妖怪存在。所以,我们必须杀了他。”月夜用犀利的眼神望着枯叶。“不要!不要伤害他!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白马说完,似一只惊弓之鸟迅速离开月夜的环抱,慌忙伸开双臂挡在枯叶面前。“白马,你这是怎么了?他只是一个妖怪,你为何这般维护他!”“他不是妖怪,不是妖怪!他只是吸取了白龙体内的精华,他是人,跟我们一样都是普通的人!”“可他却活了三百年!世上哪个普通人能活三百年?”月夜大声质问着白马,显然白马的举动令他醋意大发。
“但是他背了我107天!如若没有枯叶在雪山上对我百般的照料,我这个瞎子,早已死了几百,几千次了!更不会有你我今日的重逢!所以,我不准任何人伤害他!”白马坚定的语气更加激怒了月夜。“好!你所说的任何人,包括我吗?”月夜大声地问。“当然包括!不论是谁,我都不允许伤害枯叶!你也不准!”白马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好!这就是你来找我后,所做的选择?你可知道在大殿之上,我为了你与父王争吵,为了你向父王苦苦哀求。我月夜贵为王子,何时这样低三下四?这还不是全都为了你!而你呢,却为了一个妖怪说出这种混账话!简直不可理喻!”月夜气愤到了极点,转身拂袖而去。身旁的军师见此僵局,在月夜耳边轻声说:“王子殿下,息怒。为了这种不知好歹,愚昧的女人,不值得动这么大的肝火。天下有多少女子等待王子您的垂怜,何苦为了一个白马而大发雷霆呢?”月夜扭头瞪了一眼军师,刚想发怒时,军师又接着说:“还望王子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现在众多将士都看着您呢,如若处理不妥当,恐日后难以服众!”军师的一番话,提醒了月夜的处境与身份。月夜环视着城门外无数将士,立刻冷静了下来。
“白马,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杀了他,同我回去完婚,享受荣华富贵,还是同他一起死于乱剑之下?”月夜的眼神里,满是杀气。“难道别无选择吗?”白马捂着疼痛的心,颤抖的问。“没有!如若你执意不肯杀他,那么就与这个妖怪,一同归去吧!”说完,月夜转过身去,不再看白马一眼。
白马听后,仰起白玉无瑕的脸庞,泪眼朦胧呆呆的望着月夜的后背,痴痴地说:“月夜,这是你吗?这是曾与我游遍整座雪山城,满怀柔情的月夜吗?这是在雪山的月光下,发誓一定会娶我为妻的月夜吗?为何我感觉你是如此的陌生与冷漠?难道辽阔的夜郎城容不下一个枯叶?难道你贵为王子宽广的胸襟,无法坦然的接纳他?即便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便是他将我送还到你身边,依然不可以吗?”说到最后,白马已泪如雨下。月夜身躯微微颤抖,刚想张口解释,军师偷偷拉扯着他的衣角,大声地说:“废话少说!月夜王子已仁至义尽,路是你自己选的!休怪任何人!”几句话,再次提醒着月夜。月夜咬紧牙关,仰起头,轻轻一甩,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眼眶。
白马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月夜,我的眼睛在找你的途中瞎了。它被雪崩所伤。而我的心却碎了,它被你的言辞所害。一直以为找到你,就拥有了幸福与美好。可是,你竟然……”白马摸索着抽出腰间酒,拿在手里接着说:“你送我的酒,就算是在冰冷的雪山寒风中,都不舍得喝下半口。原本想,等找到你后一同畅饮。谁知,我竟等到这样的答案……”白马说完仰天大笑,泪珠随着银发随风起舞。举起酒,猛喝一口,“原来,这酒是如此的浓烈。而我是如此的可笑,哈哈哈…”凄凉绝望的笑声回荡在城门内外。
夕阳不知何时漫上了竹林,群鸟在空中不停的盘旋,发出“嘀咕,嘀咕”的叫声。忽听“仓啷”一声,利剑拔出剑鞘,殷红的鲜血如雪崩般爆发,染红了白马的银发。枯叶随着飘零的落叶一同落下。
白马听见沉闷的响声,接着人群骚动发出惊讶与疑惑声,直觉告诉白马一定出事了,喧闹声这才令她想起枯叶,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未曾说话。那么,这刻?“枯叶!枯叶!枯叶!”白马转身对着空气大声喊叫着。“白马。白马,我在这里……”枯叶用虚弱的声音回答她。
白马顺着枯叶的声音,摸索着爬到枯叶身边,抱住他满身鲜血的身躯。血腥味引来更多的飞鸟在他们四周盘旋,粘稠的血液将黄土染红。白马摸着枯叶脖颈上的剑痕,恍然大悟。悲痛与自责,悔恨与愧疚,心痛与绝望,一起涌上心头,顷刻间眼泪如大雨滂沱。白马大声喊叫着:“枯叶,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你曾答应为我找寻雪天莲蕊,为我治好眼疾,怎忍心就这样去了!枯叶,你不要死,不要死……”
“白马,对不起,我背不了你一辈子了。雪天莲蕊我一直缝在你的领角。不早给你,是怕你会离我而去。其实,我……算了。天亮后,忘了我。同他回去,你一定会幸福的。”飞洒的血光,散落在唇角上,枯叶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阖上了双眼。
白马抱紧枯叶微凉的身躯,沙哑地声音哭喊着:“枯叶,枯叶,枯叶……”雨悄悄落下,增添了一抹微凉。鲜血染地,散落在城墙。
夜深了。月夜与众多将士不知何时散去,而白马却依旧抱着枯叶冰冷的尸体守坐在城门外,喃喃地说:“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会冷。枯叶,你一定要醒过来,醒过来。”一只紫蝶扇动着翅膀,从枯叶的肩膀而起,自由的翱翔在他们的面前。腰间酒被扔在一旁,雪天莲蕊在她的手心里散发着幽香。雨滴不知何时变成了大片的雪花,落满了他们的身上……

不知心向何处系 何来解脱-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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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 者

作曲:千草仙
作词:荀夜羽
演唱:HITA 檀烧
和声:HITA
混音:HITA
海报:荀夜羽
文案:荀夜羽
(注:开头唱经部分来自齐豫《般若波罗蜜心经》)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若者 心动既是错 是么
若者 唯放手才是 洒脱
见拈花便微笑是般若 为何
若者 早该参透这 结果
若者 有灵犀不需 说破
灭却心头留无边月色


观 秋水天连 未曾见 白鸟湮没
不是说 归雁潭寒影落 便能割舍心中 这团火
善花开 结怨果 人生既痴缠 为何会是错
入红尘婆娑为何偏求不昧三世因果
不知心向何处系 何来解脱


一叶花开(一朝飘落)
一时相逢(一世纠葛)
一笑倾城(一场落寞)
一梦南柯(一语道破)
万语千言(你若不想听 我便不说)
缄默便可(爱染贪着)
拼尽此身稀有功德
换你来生一诺

若者 不想也是错 是么
若者 持手未尝不 洒脱
心如琉璃也会被尘埃 招惹
若者 已然圈定了 结果
若者 索性不必去 说破
尽我一生证明曾爱过
心系何处 不求解脱

 

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眼见未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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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动而静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似动而静(组图)

本图是1957年,当时就职于英国伦敦国王学院神经科学家唐纳德·M·麦凯(Donald M. MacKay)所作。该图显示出,这类规则或反复性的刺激,例如雷射线[麦凯射线(MacKay rays]在直视时会产生闪烁或运动的错觉。注视圆心,注意边缘的闪烁,就是这幅图产生的幻觉。

BBC墙板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BBC墙板

这一图形来自一次偶然的观察。麦凯是在BBC的一个录音室里第一次看到这个效果的:那位播音员被平行线柱之间的空白里间上下跳动的阴影错觉搞得很不耐烦。

英格玛错觉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英格玛错觉

欧普艺术家以赛亚·勒维安特(Isia Leviant)无意中将麦凯射线和BBC墙板结合到了经典的英格玛(Enigma,意为)错觉中。旧金山探索馆中悬挂着几幅表现这一效应的勒维安特的原版画作,包括这幅图的最初版本[即著名的交通错觉(Traffic Illusion]。当你注视着英格玛图时,这些紫色的同心圆环仿佛充满了飞快环形运动的粒子,好像无数的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汽车拼命地绕着轨道行驶。但这个错觉是从我们脑子里还是眼睛里产生的?证据是互相矛盾的,直到我们与美国亚利桑那州凤凰城巴罗神经学研究所的神经学家Xoana G. TroncosoJorge Otero-Millan在合作中发现,这一运动是由微跳视(microsaccade)所引起的:凝视的时候,眼球会发生无意识的细微颤动。然而,导致这个错觉发生的确切大脑机制还不明确。一种可能性是,微跳视会使图片外围部分的几何图形发生小幅移动。这些移动产生的反差就使运动的错觉发生。神经学家和艺术家贝维尔·康威(Bevil Conway)和他哈佛医学院的同事最近证明,成对的不同对比率的色质刺激能在视觉皮层的神经元上产生运动信号。他们还主张这一神经机制可能就是某些静止图案产生运动错觉的基础。

欧普艺术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欧普艺术

日本东京立命馆大学的视觉科学家北冈明佳(Akiyoshi Kitaoka),追随着几十年前那些伟大的欧普艺术家们的足迹。水路螺旋(Waterway Spirals)就是对勒维安特的英格玛错觉进行的改版,这一版本引人注目,效果强烈。请注意蓝色螺旋纹上强烈的运动错觉。

圣诞节灯光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圣诞节灯光

圣诞节灯光错觉,来自幻视艺术家吉安尼·萨尔孔(Gianni A.Sarcone)。这也是一幅基于勒维安特英格玛错觉的作品。注意沿着黄绿条纹的流动感。

英格玛之瞳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英格玛之瞳

看着瞳孔中央,你会发现其周围的紫色环中出现了快速转动的错觉。这是来自神经学家兼工程师乔治?奥特罗米兰(Jorge Otero-Millan)对英格玛错觉图的贡献,它也反映了眼睛运动在对错觉感知过程中的作用。

布里奇特-赖利运动错觉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布里奇特-赖利运动错觉

这一系列图片中大部分运动错觉产生的潜在原因都是眼睛运动,包括明显的和细微的。由欧普艺术家布里吉特-赖利(Bridget Riley)创作的这个图案,当观察者转动眼睛观看图案时,会发现快速的螺旋式运动。

布里奇特-赖利运动错觉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布里奇特-赖利运动错觉

作为对赖利的又一献礼,这是苏格兰邓迪大学的视觉科学家尼克-韦德(Nick Wade)创作了画面上同时有流动的和闪烁的运动的作品。使人想起许多赖利的著名艺术作品。

大内错觉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大内错觉

这是欧普艺术家大内初(Hajime Ouchi)创作的错觉图案。前后移动你的头,并让眼睛在画面上转动,注意中间的圆圈和其背景互相独立的移动。德国弗莱堡大学视觉科学家洛萨-斯皮尔曼在浏览(Lothar Spillmann)大内的《日本光学和几何学艺术》一书时,偶然见到这一错觉。之后,大内错觉被斯皮尔曼介绍到视觉科学界,并大受欢迎。

大内错觉变体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大内错觉变体

这是大内错觉同时代的变体,由北冈创作。这也是个大受欢迎的作品。

帽针海胆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帽针海胆

北冈创作的帽针海胆,生动地显示出眼睛运动在感知这一动态错觉时的重要性。

旋转斜线错觉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旋转斜线错觉

视觉科学家西蒙-戈里(Simone Gori)和盖-汉堡(Kai Hamburger)在德国弗莱堡大学时创作的旋转斜线错觉,这是一个新奇的变化,将英格玛效应与布里奇特-赖利的火焰效果结合了起来。观察这一错觉的最佳方法是,先靠近显示屏然后再往后移动。当你接近图片时,可以观察到辐射线逆时针转动。当你远离图片时,它们则顺时针转动。这一错觉入选了第一版《最佳视觉错觉年度大赛》(2005823日在西班牙拉科鲁尼亚举办)。

旋转斜线错觉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旋转斜线错觉

画家三羽美和(Miwa Miwa)对旋转斜线错觉的变形作品是为了向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的经典电影《迷魂记》表达敬意。

旋转斜线和英格玛的结合

科技时代_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旋转斜线和英格玛的结合

戈里和汉堡将旋转斜线和英格玛错觉结合,不仅显示出引人注目的视觉效果,也是静态图像产生运动错觉的有力证明。1981年,差不多三十年前利维安特创造出的英格玛错觉,至今仍然为视觉科学和视觉艺术提供着灵感。

七夕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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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如微尘天命存,沪上把酒,阁中言欢,谁解冷暖自性寒,爱又脉脉,情又渺渺。
何日与君共鹊桥,大邑鹤鸣,鹿苑鹿跑,奈何两地空纷扰,修了人道,再谈仙道!
师父写的

银杏银杏(转)

Standard
那一晚的银杏也是这样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在满阶清光中,倒像一幅多年的
图画清幽而迷蒙。

    传说,银杏树是一种奇怪的植物,在有月亮的晚上,树身上缠绕着重重叠叠的
藤类植物,风吹过时,树影轻摇,在浓淡有致的黑影里,也许有轻微的叹息声,也
许,只是夜宿的鸟儿惊飞的声音。

    夫出外亦有二月余。日间劳作回来,疲惫之余不觉孤单,但夜深人静时,自不
免深深思念起他的一言一笑。

    院内有一棵极大的银杏树,极古的样子,听房主说已有很多年了,这地方本来
是一座不大的寺庙。庙颓败了,消失了,只是银杏还在。只是房主说起这棵银杏时
总带着奇怪的不安的神色,开始时不肯出借,只是夫爱这地方僻静,执意要住,且
性格向来随意疏放,于房主的不安也不以为意,房主无奈,只好应允。

    住久了,也不觉有甚特异之处,何况夫虽是一个落拓不羁的人,但深爱我。每
日里煮茶吟诗,颇为逍遥。

    只是每日经过银杏,总是忆起房主奇怪的神色,夫只是付之一笑:笑我多疑。

    傍晚时,好友阿七托不远处居住的村人带信来,说今夜来,嘱我煮茶相候。阿
七是大学时的好友,夫外出的时候,总时时过来相陪。

    窗外的月色很好,这里的月亮仿佛特别清冷静谧,记得初来那晚便惊诧于这里
的月色,夫更是神采飞扬。那一晚的银杏也是这样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在满阶清
光中,浑不似人间景物,倒像一幅多年的图画清幽而迷蒙。

    那时夫正在灯下看书,我伏在窗台上。我偶一回首,便见月色斜斜地从窗根透
入,洒在地上、桌上,茶杯里的茶正散着轻软的绿烟,杯口在灯光的照射下,幻出
一轮静默而流转不定的光环,院内飘来淡淡的清香。

    已经很晚了,阿七还未来,我放下书,更换了炉中的香。

    夫来信说将在三日后回来。

    走至窗前,银杏树上依然偶尔有鸟惊飞的声音,随即归于寂然,却见树影中影
影绰绰有人,心想定是阿七。因笑道:“出来罢,茶已凉,等候多时了。”阿七不
语,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月光斜射,却不是阿七,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他
微微笑了一笑,仍不说话。

    我惊呼,他脸色微变,退后几步,仍在黑影里。正彷徨无计,却听得树影里轻
叹了一声,那人却已不见。

    想起那些古老的故事里,那些胆大的书生的举动,灵机一动,从桌上端起一杯
茶,走到窗台前道:“是人是鬼,既然已有一面之缘,何不现身,喝一杯茶可好。”
话音刚落,却见那人仍站在树影里,神情郁郁。

    我问:“你进不进来?”他微一摇头,笑了笑,郁郁之意却见于色。

    “幽明殊途,不敢打扰。”一切都像是聊斋中的对白。

    再问:“那你喝不喝茶?”他还是摇一摇头。

    “既然如此,院中有椅,坐下谈谈?”我试探地说。

    他不语,过了一会儿,便走至石桌边坐下。月光照着他,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
原来是一个光头穿黑衣的僧人。

    “你一直住这儿?庙已毁多时。”我忍不住问。

    “是,已有五十三年。”他落寞地答。

    “你经常出来?”

    “出来?”他抬起头带着奇异的神色微笑着:“哦,是,我总在夜里出来随便
走走。”

    他看看四周:“什么都在渐渐变化,许多东西都已不存,唯独这棵银杏。”

    我不觉看看那棵极古极大的树。

    “可你一直在这儿。”我看看他。

    他蓦地笑了,笑得极突然然而极豪放:“为什么不,我喜欢这儿。”然而说完
他便又沉郁起来。

    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诚心诚意地再问:“你真的可喝一杯茶?是他刚买的上品,
茶已凉了。”

    “茶已凉了?不,我不喝茶。可你为何总说这句话?”隔着并不远的距离,我
分明看见他眼里闪着一道奇异的光彩。那光彩一闪而过,随即他黯然地摇摇头,我
语塞,只好解释:是阿七,她要来,我等她一起喝茶。“哦,阿七。”他重复了一
遍,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隐隐的失望。

    “你不开心?”我忍不住相询。

    他怔一怔:“不,我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你指什么?人世沧桑,景物变迁?”我不懂。

    “你,”我仍是不懂。

    他稍稍凝视我:“你变了很多。”又迟疑地说:“比起你刚来的时候,你变了
很多。”

    “是么?”我笑,“可直到今天,我才看见你。”

    他轻叹了一声,仿佛说了一句:“太迟了。”模糊间又仿佛什么也没说,只是
风吹过树叶。

    过了一会,他慢慢地说:“我原来以为你会害怕的。”

    “怕什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鬼。”他简短地说,“女孩子都怕鬼。”

    “我也怕,现在我也有点怕。”我说,“书桌里有我丈夫的手枪,你知道他曾
是军人。不过那也许并不顶什么用,如果你并不友好。不过,我宁愿你这样坐下来,
和我谈谈。”

    “你很坦率。”

    “我宁愿对你坦率一点。”我认真地说。

    他半晌无语。

    “你并不很像一个僧人。”我打量着他。

    “那你以为僧人应该什么样?”他反问,继而郁沉着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应
该是什么样呢?”

    他随便而冷淡地:“是的,从前我并不像个僧人,可近来我倒是念经,也在佛
前祈求着,或许是祈求太多了,所以不像个僧人?”他迷惑地望着月亮出神。

    我又倒了一杯茶,碧绿的茶水弥漫,模糊了我的眼,在那一刹的犹疑中,我仿
佛体谅了僧人的心情。

    再定睛看那僧人时,他已不再看着月亮,却用一种柔和的声音道:“我看见过
你丈夫,他很好。”

    “是。”我不由自主地道,却蓦地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他很好,可我总是
……担心。”他静默地等我继续说。

    “我总是担心,担心这欢乐不会长久,人总是会认为自己已牢牢地握住幸福,
千百次地祈求这欢乐永存,可是天意难测,命运太难以捉摸,我怎么知道我心爱的
人会始终爱我如初,而我明天仍会和他相守,太阳每天从这山后升起,这银杏树也
每天夜晚这样存在着,可我怎么知道我终和他长相守,长相知?”他仍是静默。

    “也许我错了,这棵银杏也许明天就不复存在,就如很久以前的庙宇,谁知道
它是出于什么原因而荡然无存,也许我不该这样不知足,也许命运已是待我太厚,
也许我该静心地领悟这所存的一切,趁它还未消逝时,可是我怎么知道,这世界上
什么是永恒,什么不变,什么是真,什么是人类所能真正把握的。”

    他沉默了一会,静静地道:“你好像哭了。”

    我无语。

    他轻叹了一声:“人生总是忧多乐少,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太过执著。”

    “可是你呢,你难道真的看破这红尘?”我不甘心。

    他只是微微地摇头。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茶已凉了,静静的,有半卷的茶叶半沉半浮在中间,像有
一种古老的传说在沉沉的空气中冻结着,露着一半结局,卷着一半人生。

    抬头时,银杏树下已不见僧人的影子,只有清冷的月色满地,一只夜宿的鸟儿
忽然惊起。

    院门外却有人在叫。阿七来了。

    阿七也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常常不期而至。做事往往出人意料,还常常不守
约,并且振振有辞,但实是一难得好友。

    阿七进得门来,刚一坐定,便皱眉道:“奇怪,上山时忽然走错道了,平时走
了千百回了,从没错过。”

    我顺口应答,一边看院内,院内依旧无人,可是那僧人分明地存在过。

    早上起来时,鸟声盈耳。阿七已起身多时,正在门外花丛培土,算算归期,夫
当在千里外的一城市。

    忽忆起昨宵月夜里的一番对话,几疑是梦,然而窗台上分明放着半杯冷茶,只
不知那僧人现在何方。

    忽听阿七在外大叫,叫的是夫的名字,惊喜之余,不及束发,急冲出外,却见
阿七拊掌而笑,门外空无一人。

    “可叹!分别不过二月,而思念刻骨矣。”她兀自掉文。

    我切齿,又笑。

    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下,银杏树的叶子熠熠生光,像昨夜他眼里偶尔一闪而过的
光彩,而空山寂寂,无风花自落,那个黑衣光头的僧人在这儿留居是缘分、是巧合?

    也许他今晚仍会出来。

    阿七在弯腰浇水,忽然侧头道:“我真觉得奇怪,昨晚从山下走到这儿竟足足
走了半夜,平时一小时也就足够了,怎么会忽然迷路了。”

    “那是你心神恍惚,岂不闻境由心生?”我笑道。

    “也许是吧。”她摇摇头,“不过我总觉得不对,总觉得明明已到这院门外,
偏偏就是走不到。”

    “也许是天黑了。”不敢再多说。

    “也许是。”她心神不宁道。

    “阿七,你从小一直在这儿长大。”我问。

    “是,你不是早知道的吗?”阿七微觉奇怪。

    “这儿的庙……?”我看看她。

    “庙?……啊对,很久了,好像毁于兵火。”她漫不经心答。

    “丘小?”

    “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听说是一个帮派火并,火并的是两亲兄弟,弟弟守在庙
内,打得很惨。”

    火并似是遥远的事,而这类故事无异是许多小说的题材,不觉意味索然。

    而那僧人在故事中会扮演什么角色,或者与这故事不相关?

    这也许是我不得了解的。

    傍晚时,房主上山来,忽然说过几天便举家南迁,拟把现在这院子卖掉。阿七
已回家。只因平时殊乏应变之才,只好无奈地告诉他夫已外出多时,等他回家再说,
他答应了。

    末了请房主坐坐。他分明迟疑了一下,畏缩地看了一眼院内的银杏树。我不动
声色。

    “你很怕这棵银杏树?”忽然措手不及地问他。

    房主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勉强一笑,“怎么会,天已晚,家人必在等我,不
打扰了。”不等我回答,便欲匆忙离去。

    我笑一笑,随他去。他却又停步,欲言又止,喃喃地道:“你知道,我并不是
胆小的人,可是……”他摇摇头,脸涨得通红,急急走了。

    仰头看那棵极古极大的银杏,上面有牵牵扯扯的藤蔓重重缠绕,只是风吹过时,
仿佛总有一声声叹息。

    夜晚来临,仍煮茶在院内看书,静静相候,我知他必来。树叶轻轻摇晃的一瞬,
我分明感到了他的存在。

    他看着桌上的茶杯,却摇摇头,退后了两步,道:“你还是进屋去,时间长了,
你会觉得害怕。”

    我笑,“奇怪,做人的自己不怕,鬼倒反而担心人害怕。”

    他停了一停也笑,“也许是。我不太懂你的性格,我已经很久没和人交往了。”

    “我也不懂你们那时候人的性格,太不同了,你这种类型的我以前从来没碰到
过。”我告诉他。

    他立刻懂了。“你意思是我生前是个僧人?其实……”他道,“五十多年了,
相隔太远了。”

    我默然。

    “你为什么不问这庙的焚毁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转头凝视月影里那棵黑暗的
银杏树。

    “你想说说吗?”我反问,他不答,过了良久,低语道:“真的忘了,真的忘
了。”语言里透出失望。

    “如你忘了,就不必说。”我不忍看他的神色。

    他如惊醒一般,勉强一笑道:“不,不是我忘了,你……你不会懂。”

    “是。”我嘘了口气。

    他坐到石椅上,支撑着头:“几十年来,那一幕情景每时都在我眼前出现,只
是……阿九……”他沉吟着。

    “阿九?是个女孩子?”

    “是,跟你朋友的名字阿七很相似是不是?”他苦笑,“只是她们是两种完全
不同类型的人。”

    “你知道我是谁?你猜不到的。”他的眼睛闪亮,不等我回答,他又接着道,
“五十三年前的今夜,这儿曾发生过一场枪战。”

    “是帮派亲兄弟内部火并?”我脱口而出。

    他突然站起来,哑声道:“你……你记起来了。”他困难地呼吸着。

    “是啊,早上阿七刚告诉我。”我不解。

    “哦,是阿七,她知道什么,她不知道。”他又缓缓地坐下,低声叙述着。

    “那场枪战,双方都拼得差不多了,唉,也是劫数啊。”

    “他们这一帮是由亲兄弟两人共同掌管的,哥哥弟弟都是这周围远近有名的枪
手,兄弟间非常友爱,哥平时为人豪放无羁,而弟弟完全是一介书生。

    “这山城有一个古习,春天三月初五,是一个赏花节,每到这天,全城的人都
出城去野地里看桃花。他们这一帮派虽在山上居住,但到了这天,也不例外。哥哥
每年都带着随从出去游玩。赏花买醉,过了午夜才回来,弟弟那时二十出头,也不
爱这种热闹地方,每次都只在山上打猎。”

    “可是有一次……”僧人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追忆之色。

    “弟弟上山打猎,是追一只鹿,不知不觉走到山的那边,山的那边是大片大片
的桃树林,那时节正值花盛时节,开得煞是灿烂,桃树边是倾泻而下的瀑布,弟弟
看见了一个女孩子正坐在溪石上看书……”

    “是阿九。”我低声道。

    “是阿九,很平凡很简单的故事是不是?”僧人平静地说。

    “后来,弟弟就把她带回去了。”

    “那很好啊。”我道。

    他不答。过了一会又说:“阿九不愿意走的,是弟弟硬把她带回家的。”

    “你不会知道的,弟弟是一个帮派的首领,很骄傲,又很气盛。他喜欢征服一
切,他想得到阿九,就把她抢回家了。”

    “抢回家后,日子久了,阿九也就不闹了,不过从不说话。”

    “弟弟一直以为阿九是住在山里的平常人家的女儿。弟弟找她的住处,那儿空
无一人。”

    “他很爱阿九。”我问。

    他摇摇头,“不,他起先只是喜欢阿九,但他平时并不很注意她。他太忙。”

    “过了几年,弟弟越来越不喜欢山上的那种生涯。终于和哥哥分道扬镳了。他
不愿别人再认出他来,也为了他平时造的孽,他出家当了和尚。”僧人停了下来。

    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

    他转过脸来,微笑道:“我就是两兄弟中的弟弟。”

    我点点头:“想来应该是这样。”

    他凝视着那棵银杏树,“我现在还记得,那座庙宇是什么样子,在这儿,是在
这儿,这棵树与多年前简直没什么两样,那时月亮照着这地方的情景也是一模一样。”

    “那么阿九呢?”

    “阿九?我走时并没告诉她,在一个晚上和大哥告别了之后,就下山来到这儿,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独自找来了,仍然不肯对我说一句话,问她,赶她,她都不回
答,只是陪着我住在这儿。”

    “她喜欢你?”

    “开始时,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你不懂,你不知道的,你看见她的眼神就知
道了,冰冷的,偶尔一露,我就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恐惧。”他出神地看着月亮。

    我惊呼了一声:“怎么会呢?”

    “她恨我,开始时我不知道,后来我才慢慢知道,我一直对她很好,唉,阿九。”

    “直到有一次,那一次的夜晚也像今夜一样,月亮很亮,我在佛堂内,她进来
送了一杯茶,也是这样的茶叶。”他指着石桌上的茶杯。

    “那时我心情很差,一挥手就把茶杯推下地去。她默默地蹲在地上拾碎片。我
忽然觉得很后悔,拉她起来,她不作声,却哭出声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
她哭了很久,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从那晚以后,我们过了一段很快活的日子。我
仍是过着出家人的生活,她平时操办饮食,不过她不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觉得很
开心。”

    一时间他没继续说,默然了许久,忽然问我:“你昨天还不是担心欢乐不长久
吗?那时我也隐隐地觉着了,但没这么强烈,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将发生,而我和阿
九相处的日子不会长久。”

    “这一天终于来了,那一天的早上,我刚做完早课,阿九从外面进来,端进来
一杯茶,看看我,轻声说茶已凉了。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听到她说话,不由得听得
呆了。她却温柔地笑了一笑。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火并?是啊,大家都这么说。”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的微笑。他忽然转过
脸去指着身后的银杏树说:“那天早晨,阿九便是站在这棵树下面的。她,她端一
杯茶进来。”他的声音低沉起来,然而又飘飘荡荡地像午夜里檐下的蛛丝,湿润而
没有着落之处,他停止了说话,怔怔地凝视着银杏树下黝黑的所在。

    我沉默地看着他,那个阿九就这样在他的心里,一直这样,几十年来,从银杏
树下的阴影里出来,对他温柔地微笑着。

    “后来怎样……”我问。

    他仿佛惊醒了一般,定了定神,恍然地道:“那天又是一个赏花的节日。那时,
我和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此时见到他忽然冲了进来,不免吃了一惊,哥哥浑
身是血。他在出山的时候遭到了另一个帮派的袭击,这个帮派已消失了很久。多年
之前曾和我们有一场拼斗,结果他们的人马都损失殆尽。他们的头领父子俩都在这
场争斗中死去,听说只逃掉了一个小儿子。那是他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而我哥
哥是我们这一帮中最年轻的首领。谁知道隔了这么多年,这个帮派却又大举前来。”

    “哥哥随身带来的人马不多,回去求援的人又迟迟不回,只好边打边逃,可是
通往山寨的路都被他们堵住,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时这个庙外有一堵很厚的围墙,也不知什么原因,反正
很久以来就有了这堵围墙……。”

    “我扶了哥哥进来,庙外只有几个卫士守着,可庙周围全都是那个帮派的人。
哥哥靠着我,看着窗口外面,半晌,他叹了口气,低哑着喉咙道:”不成啦‘,他
凝视着我:“看来还是你聪明,抽身得早,否则,像我今天……’他说不下去了,
匆忙转过脸去,可我分明看见他眼中有泪光一闪。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却说不出话来,他低声道:”想不到我们兄弟俩草莽一
生,却落得如此下场,只是……,连累你。你抽身得早,这一切你本该逃过的……
‘我不说话,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沉吟着。“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明知是多问,可忍不住说。

    他微微摇头:“庙外都是他们的人,这座庙不会支持很久的,我们又不能冲出
去求援。起先大家都还抱着一线希望,盼望求援的人快点回来,可时间一点点过去,
大伙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那次,从早上打到下午,眼见得太阳落山了……?他又
停住了说话,仿佛沉入了那场悠远的枪战中去。

    “哥哥伤得很重,可还是勉强支撑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枪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可是他们并没有走,我们这座庙里只剩下哥哥、我、阿九和两三个卫士。阿九点燃
了油灯,哥哥看看我,又看看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时我们心里都明白,今晚是
肯定逃不过去了。

    “哥哥挥了挥手,要我出去看看外面的卫士。

    “我正在墙里察看敌人的动静,却听得庙内阿九蓦地惊呼了一声,我担心哥哥
伤势有变,来不及说什么,便向内一冲,只见庙里漆黑一团,想是阿九失手把油灯
掉了。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急得叫大哥!大哥!黑暗中听见大哥哼了一声,
我大喜,急忙摸到他坐的椅子边,这时却有灯光一亮,阿九己从怀中掏出火,重新
点燃了油灯,灯光下却见大哥手按着胸口,地上全是血,他向我笑笑,向着灯光抬
起手,只见他手上也全是血,我扶着他,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低声安慰:”大哥是
不成啦,你要活,要好好地活。‘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会忽然间就……我强忍
着泪道:“是,大哥,我给你报仇!’他摇了摇头,低语道,‘说什么报仇?’蓦
然间,他眼中厉光一闪,抬头向着阿九,盯着她,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
要答应,让他活下去,活下去。‘突然间他那样憎恨地盯着阿九,阿九碰到他的眼
神,不知怎么却突然打了个寒噤,也许是我看花了眼,也许只是灯火摇晃了两下。
可是哥哥的那种眼神我永不会忘。我心中暗叹:大哥神智都有些糊涂了。今晚人人
都难以幸免。人人身不由己,只凭老天爷的安排,而阿九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我
叫了声大哥,他瞪了我一眼,摇了摇手,仍向着阿九道,语气却温和下来:“你答
应的,是不是?’话虽是求恳,但却隐隐充满了威胁之意,目不转睛地盯着阿九的
眼睛。阿九的脸变得煞白,许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大哥简短地说了句,很好……
话刚说完,却突然身子一侧,从椅子上滚下来,我大惊,急忙扶住他,他睁眼看看
我就去了。”

    四周一片寂静,风也没有,银杏树的树叶也不再轻轻地响。

    我杯中的茶也不知何时已喝完。我握着冰冷的茶杯,怔怔地坐着,一时两人都
不作声。

    忽然我想到一事,道:“阿九,阿九是那个帮派的是不是?”

    那僧人抬头看看我,却没有惊异的神色,他缓缓地道:“你都猜到了。偏生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九是那个逃出去的小儿子的妹妹。”

    我低声说:“他们都是有预谋的。”

    他道:“是啊,这场争斗自我遇见阿九的那时起就注定要输了的。”

    “只是,我和哥哥的分手却也给他们造成了可乘之机。”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哥哥去了以后,我跪在他身边,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脸,豪迈豁达的哥哥就这
样去了。我心中想起了往年每当赏花时节,哥哥骑着马从山道上奔驰而来的情景。
他的马鞍上都插满了花,身后的随从也抱了满怀的桃花,马鞍上还悬着两个大酒瓮,
风过处哥哥纵情地大笑。那些花纷纷地飘落,仿佛是给他的笑声震落似的……”他
的眼里满是泪光。“后来呢?你报仇了没有?”我轻轻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蓦地跳起身来,抱起哥哥身边的手枪,冲出去,黑暗中,
泪流了满面,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杀了他们报仇,等到得外面,却是一片寂静,
空无一人,不知何时他们已撤走了。我持着手枪,指天咒地,喉咙叫哑了,也没有
一个人回答,我跑遍了庙外的四周,只有废墟上伏着几个哥哥的卫士,他们都已死
去多时。我持着枪,单腿跪了下来,一转头,却见阿九已不知何时到了这里,一双
眼睛怔怔地注视着我,我看着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想伸手扶我起来却又不敢。”

    “她知道你这辈子是恨她入骨了。”我低声暗叹。

    “那时我还没知道她的身份,我只道她还是阿九。”他苦笑。

    “我只道她可怜我,我转过脸去,要她走,她不动,还是那样怔怔地看看我,
虽然我见不到她的脸,可是感觉得到,可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天亮时,哥哥的一小支人马找到了这里,哥哥派出去求援的人根本没有到达
山上,等他们得到信息匆匆赶下山来,半路上又遭到伏击。他们拼死冲到这儿,已
折损了大半人马。山寨……山寨也给人破了。”

    他低下头来,月光下只见他的黑色僧袍袖在轻轻地抖动着。

    “后来呢?就这样结束了?”我轻声问。

    “结束,就此结束倒也……”他自语道。

    “天亮了,我站在那棵银杏树下,我仿佛不会思想了,可分明总看见那山道上,
从黑马的身后飘下大片大片的桃花。”

    他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可阿九呢?”我问。

    “哥哥的人一进庙门,就认出了她。”

    “认出了她?他们以前见过?”

    “不,哥哥的人晚上刚和他们这一帮打了一仗,火光下,对方首领那个小儿子
飞扬的脸大伙儿都瞧得清清楚楚。他们,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妹啊,无论是谁一见面
就会知道。”

    “哥哥的人抓住了她,她也不反抗,带她到银杏树下,可她的头高高地昂着,
我起先不解,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瞬间,阿九又用那种令我心寒的眼光看着我,
忽然我什么都猜到了,想起哥哥,我心中一痛,便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侧过脸去,低声道:”你什么都知道了?‘“我点点头:”哥哥他,
最后跟你说了些什么?’“她一怔道:”我答应他不告诉你的。‘“我还是重复道:”
说了些什么?’她不作声。

    旁边哥哥的手下人忍不住喝骂起来,可她像没听见一样,那时太阳还未出来,
朝霞满天,映在她的手上、脸上,她仿佛被太阳刺了眼睛一般,闭上了眼睛。

    “‘你哥哥他,比你聪明得多,从你带我回来的一天起,他就怀疑我,可是你
很粗心,从不觉察到这一点,你哥哥只觉得我身份不明,但他察看了许久,没见到
我有害你的意思,可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这么说,还得多谢你手下留情。’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干地在笑。

    “‘谢倒不必,’她冷冷地一笑,‘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真心待你,我一直在
找机会,我的爸爸和一个哥哥都死在你们手里,开始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慢
慢地我长大了,我要看着你们也被消灭干净。我要你们也尝尝那种到处流浪的生活。
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就是你。’她的声音低沉下来。

    “所以你从来不肯说话,所以你专等在那条瀑布旁,等着我这个傻瓜上钩。”
我苦笑。

    “‘你不傻,不过那时你太年轻。’不知怎地,她的声音分明温柔起来。她轻
声说:”你哥哥尽管很机警,可人有犯错的时候,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他太照顾你,
太多为你考虑,所以尽管他怀疑我,可是始终没告诉你。‘“’是,是,我是个大
傻瓜。‘我喃喃地说着。

    “‘前天我偶然探听到你哥哥赏花时常走的那条路,就通知了我哥哥……’她
蓦地抬起头来,平静地说:”你哥哥生前要我答应,一定要让你活下去,要保护你
周全,这一点我算是做到了,哥哥他们答应网开一面。‘“’网开一面,不怕我多
年后东山再起,再来报仇。‘我嘲笑道。她缓缓地摇头:”不,你不成的。你不像
你哥哥,你的性格中缺少一种东西,没有它,你不能统率群豪,你哥哥就有。再说
你哥哥当初没赶尽杀绝,也是他的功德,一命换一命……’她咬了咬嘴唇道,‘我
告诉我哥哥,他若杀了你,我也不活了。’“我仰天大笑,而笑声连我自己也听得
出来,那简直不是笑,倒像是一只受害的野兽在嗥叫。

    “我蓦地止住笑声:”你救了我,哈哈,你救了我,哈哈,多谢多谢,‘我躬
身向她连连作揖,’他杀了我,岂不正合你心意,你不活,你为什么不活?‘我这
样笑,她都看呆了,她奋力挣脱抓住她的手,周围的人也不阻拦她。她扑到我面前,
想抓住我。我用力一甩,她跌在地上,我冲她吼:“你可怜我是不是?不活,你为
什么不活?骗人!你到这时还想骗我,真是可笑之极!’”我骂得她很厉害,她也
不说话,她怔怔地看着我,那眼神我到今天也忘不了,她低声说:“你不相信我。
‘”我哈哈大笑,斜睨着她:“相信你?相信你什么?是相信你一直在保护我,还
是相信你是个大好人,你处心积虑地害我大哥是为了我好,哈哈,相信你?’”她
脸色变得煞白,垂下了头,她缓缓地转过身去:“你肯定是不肯带我走?‘她的话
语中充满了失望之意。

    “我冷冷地道:”带你走?我还得求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呢。‘我那时肯定
是疯了,说出那样刻薄的话,连我自己都几乎不能相信。

    “她不作声,却靠着银杏树缓缓地跪下去,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似乎听见她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怪不得你怨我,‘她依旧背对着我,’我知道你恨透了我,
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可是……‘“’今生今世我们走的路都错了,时间不对,
路也不对……可来生,来生我会……等你。‘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没有了,她
靠在银杏树上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开始时不理她,只是冷笑,可是越到后来,不知怎地,我的心却莫名地恐
慌起来。

    “忽然只听得旁边有人惊叫起来:”血……她……‘“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凝
目向她看去,只见她的足边汪着一摊鲜血,那血还不停地从衣襟上滴下来,滴在银
杏树的树干上,渗进了黝黑的泥土,那时太阳初升,灿烂的阳光照得一树绚丽。

    “在那一瞬间,我心中一片茫然,我忘了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我脑子里只是空白,空白,无边的空白。”

    他的声音沙哑着,“她死了,谁也不知道,她身边还藏着一把刀。这把刀,她
本来准备用来杀我的……她什么都策划好了,只是没料到她自己最后会真的爱上我。”

    “你也喜欢她?”我轻声问。

    “不,”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凝目仰视着那清冷的月亮,“开始几天,我都不
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她害死了大哥,我恨她,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做了许多个梦,
总是梦见她那样微微笑着端一杯茶,跨进门来,总是梦见那照得一树绚丽的银杏树,
我喊她,她却不回答,我猛地从梦中醒来,那一刹那我清清楚楚地认识到,原来她
在我心中是那样深,不管我恨她,或者是喜欢她,如果让我选择一次轮回的机会,
我会选择跟她呆在一起。”

    “后来为什么没有?”

    “等我明白这一点,再去追她,已经晚了。”他平静地说,可是难掩心中的伤
痛,“她以为我仍在世上,便急着进入轮回,再入人世,她认为我会在上面等。”

    “可是你下来找她了?”

    “嗯,”他微微点头,“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进入轮回道,我恐怕……今后再
也找不到她了,这一念之差,唉,这一念之差,可能会使我们错过千百万年,才有
一次相逢的机会。”

    “那你怎么办?”

    “我?我守在轮回道的附近,我总觉得也许有一天她也忽然回来,如果我再走
了,可能又生差错。”

    “可是她不是上来了吗,如果她忘了她前生的事怎么办,她怎么知道你在下面
等她。”总觉得有些事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不,她会知道的,她会知道的……”他喃喃地道,忽然他凝目注视着我:
“她也许会忘了,可我一见面就会认出她,就算她忘得太多太多,可在她心里总有
一种深切的思念,我感觉得到,也许……也许她会到这儿来。就算她忘了她说过的
每一句话,许下的每一个诺言,可我会永远记着,只要她哪怕在无意中说出多年前
曾说过的一句话,我就知道她没有真的忘记,有一天我会等到她。”

    我傻傻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说:“她多年前说出的一句话?”总觉得什么地
方不对,而眼里的银杏树却不再黝黑,仿佛闪跃着阳光,那照得一树的亮丽呵。

    我是谁,我是谁。是谁的血,一滴滴渗入树根的泥土,是谁的眼睛忧伤地凝视
着我,是梦着,是醒着,是前生,是今生?回过头,却见那僧人,微笑地注视我,
眼中却隐隐闪着泪光。

    那是谁?那个僧人?那棵银杏树在叹息……满山谷的桃花啊,那样多,那样多,
是谁在桃花的小径上缓缓下马?清冷山水?哪儿来的清冷的水纷纷溅在我脚上。

    灯光下,好暗的灯光啊,院内的银杏树叶仿佛在叹息着,茶已凉了,茶已凉了。

    “喂,你等我,你等我一下,我们约好的,要等……”

    我听见自己在大叫,那个黑衣的僧人却缓缓地远去,他忧郁地俯视我,我知道
他再也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来了。

    早上醒来时,自己却听得阿七在院中惊叫,急忙赶出时,只见院中那棵极古的
银杏一夜之间竟枯死了,而太阳初升,照得一树绚烂。我一低头,泪水不禁流了满
面。

一人独钓一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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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蓑一笠一扁舟

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

一人独钓一江秋。

《三国演义》开篇词中的几句“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可做古曲《渔樵问答》的妙解。

《渔樵问答》是一首古琴曲。存谱最早见于明代萧鸾撰写的《杏庄太音续谱》(1560年)。萧鸾解题为:“古今兴废有若反掌,青山绿水则固无恙。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而已”。近代《琴学初津》说此曲:“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 之丁丁,橹声之唉乃,隐隐现于指下,迨至问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令人有山林之想”固然不假,但此话并非正解。虽然此曲有一定的隐逸色彩,能引起人们对渔樵生活的向往,但此曲的内中深意,应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及“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而已”。兴亡得失这一千载厚重话题,被渔父、樵子的一席对话解购于 无形,这才是乐曲的主旨所在。那么,他们的对话中到底蕴藏了什么玄理呢?

说到这里,不能不提北宋一部奇书《渔樵问对》。琴曲《渔樵问答》与《渔樵问对》也许有一定的内在关联。前者通过渔樵对话来消解古今兴亡等厚重话题,而后者则试图通过简洁的对话对世界做出根本性的哲学解释。《渔樵问对》的作者是邵雍,北宋儒家五子之一。邵雍 学贯易理,儒道兼通,他毕生致力于将天与人统 于一心,从而试图把儒家的人本与道家的天道贯通起来。

《渔樵问对》着力论述天地万物,阴阳化育和生命道德的奥妙和哲理。这本书通过樵子问、渔父答的方式,将天地、万物、人事、社会归之于易理,并加以诠释。目的是让樵者明白“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天下之能事毕矣”的道理。《渔樵问 对》中的主角是渔父,所有的玄理都出自渔父之口。在书中,渔父已经成了“道”的化身。

渔父做为“圣者”与“道”的化身,由来已久。《庄子·杂篇·渔父》中曾记述了孔子和一个渔父的详细对话,对话中渔父对孔子大段阐述了道家的无为之境,孔子叹服,尊称渔父为“圣者”。

屈原所著《楚辞》中的《渔父》一章讲了这么一则故事,屈原被放逐后,游于江边,看起来“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问屈原为何流落于此。屈原回答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因而被放逐到这里。渔父劝屈原该看破世人世事,不必“深思高举“。屈原不 听,执意欲“葬于江鱼之腹中”。渔父莞尔而笑,唱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的歌子远去。渔父在这里已成为一个欲引屈原“悟道”的先知。

历史上最有名的“渔”的代表是东汉的严子陵,早年他是汉光武帝刘秀的同学,刘秀很赏识他。刘秀当了皇帝后多次请他做官,都被他拒绝。严子陵却一生不仕,隐于浙江桐庐,垂钓终老。李太白曾有诗云“昭昭严子陵,垂钓沧波间”。清代王士祯《题秋江独钓图》:“一 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举重若轻,轻描淡写便绘就一幅渔人秋江独钓的胜景。

历史上“樵”的代表则是汉武帝时的大臣朱买臣。朱买臣早年出身贫寒,常常上山打柴,靠卖薪度日,后妻子因忍受不了贫困而离开了他。有人说“樵”有禅意,这种说法待考。

中国自古以来有渔樵耕读的说法。民间的屏风上常画有渔樵耕读四幅图。渔图和樵图画的分别是严子陵和朱买臣的故事。耕图和读图画的分别是舜教民众耕种的场景和战国时苏秦埋头苦读的情景渔樵耕读是农耕社会的四业,代表了民间的基本生活方式。这四业一定程度上反 映了古代不同价值取向。其中渔为首,樵次之。如果说耕读面对的是现实,蕴涵入世向俗的道理。那么渔樵的深层意象是出世问玄,充满了超脱的意味。

《渔樵问答》一曲是几千年文化的沉淀。“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尘世间万般滞重,在《渔樵问答》飘逸潇洒的旋律中烟消云散。这种境界令人叹服,然古往今来几人能够?虽向往之,实不能也。

《渔樵问答》之对话内容

《渔樵问答》也是一首琴歌,由琴伴唱。这里录歌词如下:

渔问樵曰:“子何求?”

樵答渔曰:“数椽茅屋,绿树青山,时出时还;生涯不在西方;斧斤丁丁,云中之峦。”

渔又诘之:“草木逢春,生意不然不可遏;代之为薪,生长莫达!”

樵又答之曰:“木能生火,火能熟物,火与木,天下古今谁没?况山木之为性也当生当枯;伐之而后更夭乔,取之而后枝叶愈茂。”

渔乃笑曰:“因木求财,心多嗜欲;因财发身,心必恒辱。”

樵曰:“昔日朱买臣未遇富贵时,携书挟卷行读之,一且高车驷马驱驰,刍荛脱迹,于子岂有不知?我今执柯以伐柯,云龙风虎,终有会期;云龙风虎,终有会期。”

樵曰:“子亦何易?”

渔顾而答曰:“一竿一钓一扁舟;五湖四海,任我自在遨游;得鱼贯柳而归,乐觥筹。”

樵曰:“人在世,行乐好太平,鱼在水,扬鳍鼓髡受不警;子垂陆具,过用许极心,伤生害命何深!?”

渔又曰:“不专取利抛纶饵,惟爱江山风景清。”

樵曰:“志不在渔垂直钓?心无贪利坐家吟;子今正是岩边獭,何道忘私弄月明?”

渔乃喜曰:“吕望当年渭水滨,丝纶半卷海霞清;有朝得遇文王日,载上安车赍阙京;嘉言谠论为时法,大展鹰扬敦太平。”

樵击担而对曰:“子在江兮我在山,计来两物一般般;息肩罢钓相逢话,莫把江山比等闲;我是子非休再辩,我非子是莫虚谈;不如得个红鳞鲤,灼火新蒸共笑颜”。

渔乃喜曰:“不惟萃老溪山;还期异日得志见龙颜,投却云峰烟水业,大旱施霖雨,巨川行舟楫,衣锦而还;叹人生能有几何欢。”